“嘎、嘎、嘎……”空中突然傳來一陣陣雁鳴。趙家峪村的趙二乖，此時在屋里正悶得發慌，聽到雁鳴，跑出屋朝空中一看，只見一群排成“之”字形的大雁，正不慌不忙地向北飛去。
趙家峪三面環山，村北則地勢平坦，土地肥沃，足足有六七百畝，當地人叫北洼。在北洼的正中，有一汪天然水塘，面積約幾十畝，水深兩米左右。水塘內外長滿了蘆葦、藤蔓、蒿草。蘆葦叢中，時常有野雞野鴨狡兔狗獾出沒，清末民初，當地人還在葦叢中，見到過狼的蹤影。
今年六十四歲的趙二怪，是這一帶出了名的老獵手。每年的春初秋末，南來北往的大雁，夜間都在北洼歇腳、覓食、飲水。他兩眼盯著北洼，年年捕獲不少野味。
大雁北飛，又要開葷了。趙二怪自言自語地回到屋里，趕忙叫老伴去端麩皮。老伴正入迷地看連續劇《夫妻愛情》沒挪窩，“你又在瞎忙啥？”
“大雁回來了，俺要拌農藥逮它。”
“上頭不是不讓禍害飛禽了嘛，你咋還弄？”
“他們禁他們的，咱逮咱的。快去。”
老伴極不情愿地端來一瓢麩皮，他自己從冰箱里拿出半盆豆腐渣，等豆腐渣化凍后，便找出往年逮大雁用的農藥拌了起來。
老伴冷笑著看了他一眼，繼續看電視。
天黑了，趙二怪戴上口罩，拿上手電，躲過村口值班人員，從村邊岔道來到北洼，將拌有農藥的麩皮豆腐渣，均勻地撒在了水塘邊的麥田里。
半夜，他被窗外一陣陣雁鳴驚醒，窗外黑洞洞的，什么也看不見，但從大雁的叫聲中聽出，這群大雁飛得很低，十有八九要在北洼落地歇息。到北洼，哼。趙二怪恣得半夜沒睡著。
天微明，趙二怪就起了床，他戴上口罩，拿上條編織袋子，偷偷出了村。來到北洼一看，地上有大雁新拉的糞便，撒的麩皮豆腐渣也吃了，但卻沒一只死傷的雁。怪了，往年大雁吃了毒食，幾分鐘不死即傷，今年咋一只也沒呢。他不死心，又向北找了幾百米，連一根雁毛也沒找到。
晚上，他又去北洼撒了藥，到了八九點鐘，又聽到了大雁低飛的聲音，但到了天明，他到北洼去找，仍舊是空手而歸。
趙二怪垂頭喪氣地回到家，吃過早飯后，他又要拌藥，老伴笑嘻嘻地湊過來說：“老頭子，別瞎忙活了，你就是再拌上十回八回，也逮不住一只雁。”
“咋，俺就不信！”
“實話對你說吧，上級再三不讓捕殺野生動物飛禽，說你你又不聽。俺只好將你拌好的藥，偷偷地換了。你兩次拿去喂雁的，都是無毒的。”
“你……你……”趙二怪剛要發火。在武漢讀博士，回來后隔離了半月的侄女趙曉潔一步跨進來，見他正在拌藥，著急地說：“二叔，你咋還拌藥毒殺過往的大雁？”
趙二怪一愣，侄女繼續說：“上級三令五申，不準獵殺捕獲野生動物，你咋就不聽呢。你知道曉光弟弟為啥沒能回家過年嗎？”曉光是趙二怪的二兒子。
“他不是說廠里活兒忙，沒放假嗎？”
“他這是怕您二老擔心，哄你們的。”
“曉光他……他咋了？”趙二怪夫婦都瞪大了眼睛，焦急地盯著侄女問。
趙曉潔沉吟了片刻說：“曉光弟弟沒能回家過年，是他廠里有個工人，私自外出吃了某種野生動物，染上了醫院，廠子被封了，工人們也被隔離了。”
“啊……這……這……”老兩口目瞪口呆。
“二叔二嬸，別緊張。曉光弟弟沒被染上病毒，只是這段時間不能回來看望二老。”
趙家夫婦長吁了一口氣，趙二怪喃喃地說：“沒染上就好，沒染上就好。大雁是從南方飛來的，看來今后是不能逮殺了。”
趙曉潔聽后，提高了聲音，嚴肅地說：“不僅南方來的大雁不能捕殺，就是當地的野生動物也不能捕殺，捕殺野生動物不僅犯法，對自己也有生命危險。”
老趙聽完侄女的話，真是心服口服。
當天晚上，趙二怪將家里剩下的麩皮和豆腐渣拌好，又偷偷出了村，撒在了北洼水塘周圍的麥田里，但這次他沒拌上藥。
作者簡介
王效民、男、年10月生，山東省昌樂縣喬官鎮王家槐林村人，濰坊市作家協會會員，中共黨員，大專文化，先后任畢都、青龍、北巖、喬官等鄉鎮文化站站長多年。三十多年來，先后在國家、省、市、縣等報刊雜志、電臺、電視臺等發表新聞稿件、小說、散文、故事、民間傳說等40余萬字，且多次獲獎。
